13、离开(1 / 2)

流火大陆四分,穹傲国在北,赤焰国在南,紫圣国在东,巫越国在西。

穹傲国本与紫圣国旗鼓相当,却因战神公玉九重的离开,而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斗中,元气大伤,大不如前,才让穹傲国一举成为霸主,号令诸侯。

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就算紫圣国实力大为削弱,也非赤焰国和巫越国可以觊觎,稳稳排在穹傲国之后无法撼动。

赤焰国尚武,巫越国善毒,蛊毒之术终不敌赤焰国的数万铁骑,巫越国打败求和,赤焰国因忌惮穹傲国和紫圣国便也暂息战火,才有了夜楚郁娶御灵风一事。

公玉九重的四个字,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,是戎马沙场的神话,是一个辉煌时代的传说,意味着强大,无敌,狂妄,威严。

乍听小猴子说出公玉九重四个字,夜楚郁脸上第一次流露出震惊的表情,但作为深藏不露的帝王,震惊也不过只是一瞬而已,快的仿佛是一场错觉。

公玉九重虽是紫圣国的王爷,但出了紫圣国的疆土,便成了人人想要诛杀的对象,更何况是想要一统天下的夜楚郁!

公玉九重如今光明正大的“闯入”楚宫,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

“咳咳……”见夜楚郁一脸凝重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楚燃一动不动的缩在他的怀里,尽量保持安静不要打扰他。但她错估了鬼域的毒,凶狠毒辣,让她委实难以招架,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。想来也是,既是想要夜楚郁的命,又怎会留情?

夜楚郁看着一脸痛苦的楚燃,终是不忍心,扭头对旁边的小猴子道,“去将崇王请到这里来……”

后宫乃是妃嫔居住的地方,古往今来,也只有胡闹的轩王闯过,其他的男子全都被斩首示众。小猴子虽然诧异夜楚郁的举动,但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,丝毫不敢耽搁的离开了。

“别怕,朕一定会救你。”夜楚郁抱紧了楚燃,又折回了房间,将楚燃小心地放在床上,并为她拉下帘子放下纱幔。

即墨寒郑虎等人,也识趣的退了出去,并将刺客的尸体拖走,同时清理干净地面,在外面静待公玉九重的到来。

惨白森冷的月高悬夜空,倾泻而下的月光冰冷如霜,乍见一道丰神俊朗碧影缓缓而来,踏着三千月华,乘着万缕清风,碧纱浩渺如水波般柔柔舞动,黑发如墨晕染开来肆意纷飞,眉目如画,玉容如霜,星光般的黑眸似凝结着千年不化的冰霜,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摄人心魂的寒意,几若神明,冷冽无情。

此人若是公玉琉华的师父,少说也有三四十岁了,但他清冷的美目,俊美的面容,倒像是二十出头的翩翩公子。

“在此接近本王,楚皇必有所求。”公玉九重缓步走来,淡淡的扫了夜楚郁一眼,然后挑了一个干净的椅子坐下,眉宇之间流露着桀骜不驯的狂妄,但又懂得收敛不盛气凌人惹人讨厌。

“既然崇王知道了,朕也便有话直说了……”夜楚郁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宛若天神的男子,只见他面无表情冷若冰霜,实在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,便也不再枉费心神,抬眸看向床榻之上的楚燃,沉声道,“此人误中了鬼域之毒,想必整个流火大陆,也只有崇王一人能解鬼域奇毒……”

夜楚郁并没有点明楚燃的身份,一来是因楚燃乃是一名宫女,害怕公玉九重知道了不悦,比较鼎鼎大名的王爷给一个小小的宫女治病着实有损身份;二来,公玉九重来意不明,夜楚郁不想留给公玉九重制衡他的筹码,故意不点明楚燃在他心目中的轻重。

公玉九重虽连眼都不抬,但对夜楚郁的小心思可是看得一清二楚,当下修眉一扬,亮如星辰的黑眸定定的看向夜楚郁,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,淡淡道,“你欠本王一个人情。”

还未等夜楚郁反应过来,一道细长的红绳自公玉九重袖中飞出,闯入纱幔上细微的小孔,准确无误的在楚燃手腕上缠了几道,速度快的令人乍舌。

夜楚郁面色阴沉的站在一边,冷冷剜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公玉九重,气的有苦难言。公玉九重分明是先斩后奏,*裸的威胁外加打劫,哪由得朕开口拒绝!

似是察觉夜楚郁的不悦,公玉九重神色淡然如霜,但薄薄的唇瓣却勾起淡淡的笑意,看都不看夜楚郁一眼,径自将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红绳下,轻轻的拨弄了几下,探听的楚燃的脉搏。

少顷,公玉九重云袖一挥,红绳飞快的扯了回来,快的仿佛是一场错觉。

这时,公玉九重不冷不热的开口,“她中了寒霜毒和万虫蛊。万虫蛊乃是祭月国最毒的蛊术,若非残留在她体内的寒霜毒压制,怕是此人早就一命呜呼了。”

不知道是她出现了幻听还是什么,公玉九重说到“祭月国”三个字时,冷淡的语调似乎顿了一下,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。

“万虫蛊乃是用上万种毒虫制成,中毒者腹痛不已,犹如被万虫侵蚀之痛楚,等到毒素扩散全身,一点一点蚕食心脉,方才会逐渐死去,但大多数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痛苦,早在毒素扩散之时,便已经自杀身亡。”说到这里,公玉九重忽然一顿,清冷的眼中掠过一丝亮光,似有若无的扫了楚燃一眼,继续道,“寒霜毒正是万虫蛊的克星,可以暂时压抑体内的毒素,中毒者虽会喉咙发痒,不停的咳嗽吐血,但一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。最重要的,寒霜毒可以促成人的假死,造成脉搏停在,身体冰冷如霜,从而瞒天过海达到不为人知的目的,乃是祭月国失传的三大禁药之一。”

公玉九重的就事论事,却成了直刺楚燃心脏的毒针。夜楚郁本来就怀疑她的身份,再加上公玉九重一番佐证,现在不将她丢到地牢拷打就奇了怪了!

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毒医!不仅浑身是毒,连心也是毒的,一张毒舌毒遍天下!楚燃心底恨恨的咒骂着,同时又绞尽脑汁的思索着,她和他有毒吗?!

楚燃偷偷向夜楚郁看去,只见他脸色有些发黑,显然极力隐忍着什么,似是察觉到她窥探的目光,夜楚郁突然抬头望来,用无比陌生的冰冷的看向她,然后问向公玉九重,“不知此毒可解?”

公玉九重轻嗤一声,颇是不屑的淡淡道,“这世间没有本王解不了的毒,端看本王想不想解。”

见公玉九重又开条件了,夜楚郁虽然不悦却是问道,“劳王爷解了此人之毒,朕欠王爷一个人情。”

公玉九重皱着眉头,一副十分勉强的模样,但在夜楚郁恳求的目光下,还是点了点头。

“小白……”公玉九重用手敲着桌子,突然凉凉的唤了一句。

小白?小白是谁?公玉九重的小厮?

就在众人诧异之际,忽见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从公玉九重的袖子里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,细小的爪子抱着比它足足大一倍的白玉瓶,用力地顶到了小脑袋上,吱吱叫的献给公玉九重。

公玉九重双眸微敛,对夜楚郁懒懒道,“此乃本王提炼三年的九转玉露丹,有起死回生之效,可谓千金难求。”

说着,公玉九重打开瓶盖,顿时有一股清香弥漫,闻着便令人神清气爽,果真是最上等的疗伤圣药。

“拿去。”公玉九重拈起一颗,颇有不舍得扔给夜楚郁,然后心疼的合上盖子,飞快的藏到袖子里。

在桌子上偷吃东西的小白,好像闻到了什么东西,突然跳下了桌子,向着角落的大柜子跑去,并用它毫无杀伤力的爪子在柜子上留在淡淡的痕迹。

臭老鼠的无理举动自然引起了夜楚郁的注意,夜楚郁微眯着眼眸,一步一步的向小白走去,走的越近便看得越清楚。

但说天底下的老鼠长得一个样,但不知为何,这只小灰鼠却十分的眼熟,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。

对了!是小灰!

夜楚郁脚步一顿,眼中掠过精细光芒。小灰是七弟自公玉九重手中买来的灵鼠,有辨气识人的特殊本领,不知为何,七弟竟甘心将小灰送给了夜楚燃,那么小灰又为何到了公玉九重手中?

眼见夜楚郁不善的目光,公玉九重神色一冷,敲击桌面的手指猛然一听,冰冷的声音顿时降低了几个音调,“小白,过来!”

似是感到主人的怒火,小灰害怕的抖了一下,乖乖松开了爪子,十分缓慢的爬到了公玉九重脚边。

公玉九重冰寒的目光直射向小灰,吓得小灰害怕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生怕又做错了什么惹得主子生气。

公玉九重微微弯下腰,毫不留情的拎着小灰的细尾巴,在空中转了几圈,等到它头晕目眩了,猛地扔到了袖子里。

“楚皇,要想根除此毒,还需本王施针。”公玉九重一改生硬语气,主动开口为楚燃治病。

夜楚郁微微一愣,阴鸷的目光扫过神色淡然的公玉九重,然后落到紧闭的大柜上,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有了崇王的疗伤圣药,扎针解毒这点小事,想必太医院的御医定会乐意效劳,又何必麻烦王爷大驾呢?王爷远道而来,想来必有要事和朕商议,不如移驾御书房,你我慢慢详谈。”

夜楚郁故意刁难,还做出送客的架势,让公玉九重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,但仍坐在紫木椅子上纹丝不动,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架势,就在夜楚郁更加印证自己的猜测时,公玉九重却突然站了起来,一边向门口走来,一边无所谓的说道,“若是她迟些服下寒霜毒,万虫蛊便对她的伤害不大。可惜她体内的寒霜毒所剩无几,想必是半年前方才服下,不过有九转玉露丹给她续一年的命也就够了。”

公玉九重低头自言自语,不知不觉竟已走出了屋外,回头一看,却发现夜楚郁还站在屋中,不由得诧异道,“本王还有要事与楚皇商谈,请楚皇莫在浪费本王的时间,本王的耐心有限。”

公玉九重的话虚虚实实,真真假假,夜楚郁一时也无法分辨,鬼域之毒的厉害之处,他也早已经见识过,着实不想拿楚燃的性命冒险,便再次开了尊口,“是朕无知,冒犯了王爷,请王爷务必治好此人,朕感激不尽。”

清冷如许的月光流转在夜楚郁冷峻的脸上,他微垂着狭长的眼眸藏着晦暗不明的幽光,低沉又磁性的语气满是认真与担心。

公玉九重也不在为难,转身走到了夜楚郁面前,淡淡道,“本王施针,不喜欢有人打扰。”

“朕明白。”夜楚郁淡淡应了一声,用冰冷的目光示意禁卫退下,然后自己也走了出去,在门外静静的等待着。

公玉九重负手站在屋中,碧青色的衣衫流转着皎洁的月光,袍角用银线勾勒的莲花熠熠发光,华美无双的宛若天人之姿。

楚燃等了半响,也没见他扔来飞针,等来的,反而是一句毫无感情的命令,“还不出来,是要本王请你吗?!”

紧闭的柜子缓缓打开,公玉九重优雅的走出,看了公玉九重一眼,低下头恭敬道,“师父……”

公玉九重闷哼一声,看着不知何时从他袖子里溜走,乐呵呵跑到楚燃手心里的活蹦乱跳的“小白”,狭眸中的温度逐渐褪去,冷冰冰道,“你冒险进宫就是为了她?”

在公玉九重的锐眼逼视下,公玉琉华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,轻轻的点了点头,略带急切的问道,“师父,她的毒……”

“哼!还死不了!”公玉九重冷哼一声,用冰冷的目光射向调皮的小灰身后,嘴角勾勒出恶魔般嗜血的笑容,“小白,过来……”

小灰前爪缩在胸前,慢慢的直起身子,试图用后脚走路,十分小心的在楚燃掌心挪动,试图讨楚燃的开心。这时,忽然听到公玉九重的命令,小灰吓得双腿一颤,狼狈的从床上跌了下来,恋恋不舍的看了楚燃一眼,含着泪向着公玉九重爬去。

“一个时辰后,我在宫门等你,记住,这是你唯一出宫的机会。”公玉九重弯下腰来,将抓着他大腿往上爬的小灰塞进袖子里,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。若不是这只臭老鼠偷吃了他许多名贵的药材,他才懒得带着它东窜西窜。

“是……”一见到严厉冰冷的公玉九重,同样冷若冰霜的公玉九重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,又乖乖的缩回了柜子里,但在伸手关上门前,还是忍不住担心的看向的楚燃。

背对着他的公玉九重,即使不用回过头来,也知道他这个徒弟再想什么,便冷冷的飘了一句,“只要服下本王的九转玉露丹,就是剩了一口气也能起死回生,在担心她的身体之前,还是先抱住你的小命安全从赤焰国中离开!”

他当初奉东皇的命令来赤焰国暗中保护公玉琉华,但进入赤焰国境内,便遇到了大批刺客的阻杀,之后又被鬼域之人囚禁在地牢里。想必公玉阡尘定在赤焰国安插了不少细作,公玉琉华也活着回到紫圣国还真是难如登天!

公玉九重心事重重的走到门口,伸手正欲打开房门,便听到一句微不可闻的感谢,“徒儿谢谢师父……”

公玉九重动作一顿,却还是缓缓打开了房门,快步走了出去。

谁知,门外忽然来了上百人,个个神情严肃严阵以待,最前排的弓箭也早已经搭好了箭,准确无误的指向了他。他走到哪里,箭矢就跟到哪里。

公玉九重却仿佛没有看见,直直的向夜楚郁走来,停在距离夜楚郁七步的地方,淡淡的开口道,“楚皇这是何意?”

夜楚郁负手而立,玄色的衣袍拖在地上,显得庄重而威严,他的神色冷肃,坚毅的面容不苟言笑,星眸轻眯,目光如炬,一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姿,冷冷道,“如你所见。”

“如果楚皇打算这么将本王请到御书房,如此雄厚的阵仗,本王就却之不恭了。”公玉九重修眉一扬,俊美如玉的面容似焕发出圣洁的光芒,轻抬双脚,从容优雅的向夜楚郁走来。

面对如此“华丽”的剿杀阵容,公玉九重轻描淡写几句,便想要化解这场危机。夜楚郁狂妄一笑,指着公玉九重前方的青石板,勾唇冷冷道,“崇王若敢在上前一步,就休怪朕的弓箭不长眼了。”

公玉九重危险眯起凤目,冷冷的打量着前方傲然而立的夜楚郁,似要将他深深的印在心底,来日好报今朝的威胁之恨

“不过区区数百人,你真以为本王会放在眼里?”公玉九重挑起胸前的一缕长发,悠闲的在指尖把玩,凉凉的语气十分漫不经心,似乎并不将一干人等放在眼里。

“崇王曾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,如此神通朕岂敢轻忽了崇王的实力。刚刚崇王在房中与故人叙旧时,朕便暗中派人调遣兵马,自浮花宫向皇宫之外设下了七道关卡。崇王不信的话,可以闯一闯看看。不过朕七道关卡堪称十八层地狱,希望到时候崇王还有命来报仇。”夜色将夜楚郁的影子拉得深长,连他脸上邪气的笑容也变得张狂。

“如此精心布局,岂不高抬了本王?”公玉九重语气虽有退让,黑亮的眸子里却无一丝惧意,长身傲立在月光之下,碧纱微动,恍然若仙。

“若朕放了王爷,无疑是纵虎归山。另外,在赤焰国的地盘,杀一个紫圣国之人,毁尸灭迹比囚禁生擒容易多了,怪只怪崇王锋芒毕露,让朕着实放心不下。”

夜楚郁嘴角噙着阴冷的笑,缓缓的将右手举到了空中,准备下令命弓箭手放箭。

这时,公玉琉华突然向前一步,眉眼之间是睥睨天下的傲气,缓缓道,“在楚皇下令之前,难道就不想知道屋里的那名女子情况如何了吗?”

夜楚郁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一下,在浓重的夜色遮掩下几乎微不可察,却还是被公玉九重捕捉到了。

公玉九重眼中寒光一闪而逝,脸上浮现森冷如霜的笑意,“楚皇该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如此好心的救助一名女子吗?尤其这名女子还是楚皇至关重要的人?不瞒楚皇,本王刚刚不是施针而是下毒……”

夜楚郁脸色煞时变得很难看,担心的向房间里看了几眼,但门窗紧闭,无法知道楚燃的状况。夜楚郁强压下心头的不安,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,轻嗤道,“太医院中足足有一百多名御医,朕就不信无一人能解崇王之毒!”

闻言,公玉九重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竟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来,十分狂妄的宣布道,“普天之下还没人能解我毒医公玉九重之毒!”

公玉九重在上阵杀敌之前,是闻名天下毒术一绝的毒医,心狠手辣,性格乖戾,脾气暴躁,冷血无情,只杀人不救人,就算救人,那人也会生不如死。

公玉九重的话具有十足的威慑力,夜楚郁的眉头险些拧在了一起,低头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,半响,方才抬起头来,低低的苦笑道,“她若死了,朕一定要你陪葬!来人,给朕……”

夜楚郁正欲发号施令,忽感脖子上一凉,刚抬起头,便对公玉九重冰冷的眉眼,和毫无温度的语气,“就算本王非死不可,百步之内,取你的命也是轻而易举。”

公玉九重果然狡猾,刚才的威胁恐吓,不过是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已,可恨的是他居然中计了!

就在夜楚郁懊恼之际,只听公玉琉华继续道,“现在只要本王轻轻一用力,你的头就会从脖子上滚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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