缅因州,斯普鲁斯港,2011年(1 / 2)

“终于到春天啦!”厨房里,眉开眼笑的拉尔夫正在戴工作手套,莫莉为自己冲上了一碗麦片粥。今天的确挺像春季,是真正的春季,树木枝繁叶茂,水仙盛开,天气暖和得不用穿毛衣。“走啦。”他边说边出门修剪灌木。拉尔夫最爱在院子里干活了,锄草啊、栽种啊、培育啊。整个冬天,他都心急火燎地想出门。

与此同时,迪娜正坐在客厅沙上边看电视边涂脚指甲。莫莉拿着葡萄干麦片进屋时,她抬起头,皱了皱眉。“有什么事吗?”迪娜把小刷子伸进珊瑚色的指甲油瓶,在瓶口处刮掉多余的指甲油,熟练地在脚的大拇指上涂抹起来,一边还用拇指修正线条。“记住,客厅里不许吃东西。”

“你还没跟我道早安呢。”莫莉心想。她一言不地转过身,回了厨房,摁下快捷键给杰克打电话。

“嘿。”他的声音冷冰冰的。

“你在干吗?”

“薇薇安雇我帮她做春季大扫除,剪剪枯枝之类,你呢?”

“我准备去巴尔港图书馆,有个研究项目再过几天就要收尾了。还打算叫你一起去呢。”

“不好意思,去不了。”他说。

自从上个星期午餐期间不欢而散以后,杰克就成了这样。莫莉知道,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怨气——这种事跟他的个性太不符了。她想跟杰克道歉,和他重归于好,但又担心说什么都无济于事。如果杰克知道她在采访薇薇安,清扫阁楼变成了聊天的话,他只怕会更生气。

她听见脑海中有个隐隐的声音:“适可而止吧,做完你的社区服务,就此拉倒。”可是她无法就此拉倒,她不愿意。

观光巴士里空空荡荡,仅有的几个乘客上车时都互相点头致意。莫莉知道,戴上耳塞的自己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青春期少女,但她其实在听薇薇安的录音。从录音中,莫莉听出了与薇薇安对坐时不曾听出的东西:要知道,时间可收可放,权重不均。某些时刻会在你心间萦绕,某些则消失无踪。我人生的前二十三年塑造了我,而往后将近七十年无关紧要,与你所问的问题毫无瓜葛。

莫莉打开笔记本,手指抚过记下的一个个姓名与日期。她又是倒带又是快进,停停播播,飞快地记下之前遗漏的信息:金瓦拉、戈尔韦郡、爱尔兰、艾格尼丝·波琳号、埃利斯岛、爱尔兰玫瑰、德兰西街、伊丽莎白街、多米尼克、詹姆斯、梅茜·鲍尔、儿童援助协会、斯卡查德夫人、柯伦先生……你选择带些什么和你一起上路?你扔掉了什么?你从中得到了哪些启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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